全球律所100强中，40+都开拓了这项新型法律服务
作者 / 伊晓俊
细数过往几年法律圈的热词，“替代性法律服务”是必不可少的词汇之一。
“四大”来袭，大型咨询公司涉足法律市场……乍听上去，感觉传统律所就要在强大敌手入侵下，逐渐被“碾压”了。
但事实上并非如此。近年来，越来越多大型律所跳出传统业务模式，“跨界”替代性法律服务，为客户提供综合解决方案。
近期一项研究报告显示，美国律所100强中，35家律所构建了专属的替代法律服务部门/品牌（Captive ALSPs）。全球律所100强与美国律所100强的并集中，这一数字达到48家。
律所想在“巨头”充斥的替代性法律服务市场分一杯羹，胜算多大？
中国法律市场上，谁是实践者？“专属”服务
4000万英镑——组建第一年，安睿顺德伦国际律师事务所（Eversheds Sutherland）旗下的创新法律服务平台Konexo的创收。
300%——今年疫情期间，该平台的临时律师服务需求单月的增幅。
2019年6月，由英美等国律所合并而成的安睿顺德伦宣布，将内部的咨询、企业秘书、批量破产三支团队整合，组建为独立运营的创新法律服务平台Konexo，希望其在五年内创收突破1亿英镑。2020年3月份，新冠疫情席卷欧洲，使得该平台临时律师服务的需求量出现激增。
该律所的负责人David Saunders曾表示，2008年的全球金融危机是加速其业务创新的重要原因之一。当时，企业客户大幅削减开支，需要律师提供“事半功倍”的服务，也迫使律所寻求“差异化”的竞争策略。
2010年起，这家律所开始瞄准更广泛的咨询业务，旨在通过技术与项目管理，帮助企业内部法律团队提升效率和服务质量。2014年时，律所还开拓了人力资源咨询和风险与合规服务。
此后，为应对来自“四大”与替代性法律服务提供商的激烈竞争，安睿顺德伦不断推出一系列创新实践，Konexo也因此诞生。
目前，Konexo在全球共有300多名包括技术专家、监管顾问、项目经理、数据分析师、管理顾问及律师在内的员工，提供的服务主要包括五类：法律托管服务、灵活律师资源、公司秘书服务、人力资源服务、金融项目服务。
该机构也自称是一家“替代法律服务和合规提供商”。根据美国法律研究机构Baretz+Brunelle发布的最新报告，这类由律所设立的“专属替代性法律服务部门/机构”通常需具备以下特征：
1. 使用人力（法律专业人员）执行客户任务
2. 高度依赖技术手段
3. 通过改善流程来优化重复性任务
4. 依靠数据分析
5. 团队中有非律师和律师人员
6. 独立运营、独立核算、独立的管理架构
7. 使用替代性的计费方式
根据该报告的分类，律所专属替代性法律服务主要包括三种类型：
近年来，从将技术运用于法律服务，到与替代性法律服务提供商开展合作，设立法律科技孵化器或合作“灵活律师服务”，再到成立自己的新型法律服务部门，律所的创新模式愈加多元，与新型法律机构之间的互动与联系也愈发紧密。
今后，律所与替代性法律服务提供商、大型专业服务机构之间的“重叠度”也势必会越来越高。主场优势
安睿顺德伦等众多国际律所构建创新部门，布局替代性法律服务，意欲何为？
第一，打造创新“试验场”。
法律市场研究机构Acritas的首席执行官Lisa Shepherd认为，对于一些老牌国际律所来说，改变固有工作模式难度较大。相对独立的创新单元犹如一块“试验场”，能使律所在保持稳定业务模式的基础上，进行更多流程、技术和创新人才方面的尝试，以及更加开放的合作。
第二，“肥水不流外人田”。
汤森路透的副总裁Jim Leason曾表示，客户日益增长的服务需求将促使律所寻求开发自己专属的创新服务机构：一来确保律所在服务客户的过程中占据主动，没有任何“第三方”插足；二来为客户提供更加高效低价的服务，为客户节约成本。
第三，满足客户之所需。
近期，外媒一篇文章称：未来，律所是否拥有创新意识和创新部门、是否愿意为客户寻找创新解决方案，将会成为客户判断律所及团队是否值得信赖的标志之一。
后疫情时代，客户“事多钱少”的需求更加迫切，更需要律所成为其值得信赖的商业伙伴。因此，能够为客户提供全方位的综合解决方案的服务提供者，也更易受到客户的青睐。
综上，内外部的一系列因素，催生了国际律所的创新举措。根据汤森路透发布的《替代性法律服务提供商报告2019》，替代性法律服务的全球市场规模已突破100亿美元，并预计将以24%的年增长率持续攀升。今后，更加成熟的市场上，替代性法律服务的竞争将不单体现在技术的数量上，服务模式与服务品质的竞争也将日益激烈。
拥有专属的替代性法律服务平台，意味着律所可以通过“专业+技术+服务”的综合实力，在法律服务市场这一“主场”中确立自身优势。将来，在与替代性法律服务商的正面较量中，展示出“人有我优”的服务特点。比肩巨头
除安睿顺德伦外，近年来国际法律市场涌现出一批在创新法律服务领域表现抢眼的律所及旗下机构。它们的发展各具特色，并已在市场中占据一定份额。
英国安理/Peerpoint
“魔圈所”之一英国安理的Peerpoint成立于2013年，300多名成员分布于伦敦、香港、新加坡、悉尼、珀斯、墨尔本等地。Peerpoint的律师拥有魔圈所和其他领先律所的执业经历，顾问中超过75%有企业内部任职经历。他们主要为全球领先的金融机构及公司提供咨询服务。Peerpoint的总经理Carolyn Aldous曾于2019年接受外媒采访时称，创新部门的业务收入已占英国安理全球总收入4-5％。[1]
亚司特/Ashurst Advance
2016年运营以来，亚司特的AshurstAdvance专注于流程改进、项目管理和提供最新的法律技术工具。自2019年11月起，Ashurst Advance通过与法律服务提供商Elevate、Cognia Law的战略合作，为客户提供灵活的、国际化的法律资源。机构负责人表示，2019/20财年，Ashurst Advance收入增长34％，员工人数增加了25％。[2]截至2020年10月，机构在全球共有4名合伙人，120名成员。[3]
DWF/DWF Mindcrest
Mindcrest最早设立于2001年，作为一家替代性法律服务提供商服役19年，提供合规、合同管理、法律分析、诉讼和调查方面的服务。2020年，国际律所DWF以1850万美元收购Mindcrest，并收编360名员工，将其更名为DWF Mindcrest。[4]目前DWF Mindcrest依托北美、欧洲和亚太地区等多地提供全类型的ALSP服务。
年利达/Re:link
“魔圈所”之一的年利达于2019年4月推出灵活律师服务平台Re:link。该平台目前主要于英国运营，服务主要包括项目支持和临时派驻。2020年10月，年利达表示Re:link的业务量在过去一年中增长了近200%。[5]
史密夫斐尔
2011年起，史密夫斐尔国际律所位于英国贝尔法斯特的办公室开始主导以大宗文件管理为主的涉及诉讼、仲裁和监管调查等方面的替代性法律服务（ALT）。其在全球11个办公室运营ALS业务，有超过350名包括律师、法律分析师和技术人员在内的人员。史密夫斐尔ALT业务的全球负责人Libby Jackson曾在2019年透露，该部门的年创收额约为4300万英镑，占史密夫斐尔全球总创收的5％。
由此看出，已有一批国际律所，开始在至少一种服务类别中布局替代性法律服务，其中，部分创新部门的收入在律所全球总创收中占据一定比例，而非笼统印象中处于刚刚起步的阶段。
可以想象，凭借专业实力以及长期服务客户的经验累积，今后国际律所在创新服务方面将拥有更大的发挥空间。中国市场
在中国市场上，已有国际律所将替代性法律服务引入客户服务，智合曾在去年做过相关报道。（帮客户节省50%成本，这项新型法律服务将部分取代传统律所业务？）
2016年，史密夫斐尔律师事务所在中国市场布局替代性法律服务。目前，其中国业务团队分布于北京、上海、香港办公室以及科伟史密夫斐尔联营办公室，共有约20名包括律师在内的工作人员，以律师的专业经验为依托，将法律解决方案与技术产品相结合，为企业客户提供标准化、流程化的服务。
姚硕
科伟史密夫斐尔联营办公室替代性法律服务（ALT）大中华区业务主管
近期，科伟史密夫斐尔联营办公室替代性法律服务（ALT）的姚硕接受智合采访时表示，今年疫情期间，该团队业务量骤增。与往年相比，今年的业务量也有大幅增长。
“我们部分的业务增长来源于与疫情相关的服务需求，例如，与支付和融资相关的争议解决及投融资项目。”姚硕表示。
据姚硕介绍，科伟史密夫斐尔ALT中国业务团队提供的服务和产品主要集中于三类：
与争议解决和企业调查相关服务，包括审阅法律文件和证据文件、电子证据开示服务及其他辅助工作。
为企业法务提供日常工作支持，包括商业合同的审阅和管理、协助合规性审查（如广告法相关审核、供应商合规审核）、法律翻译。
与并购和投融资项目相关服务，包括尽职调查。
而开篇提到的研究报告中，国际律所的替代性法律服务主要集中于以下领域：
近期，《亚洲法律杂志》ALB发布的“2020年中国法律服务市场调研”报告显示，欧美等海外成熟市场中，越来越多律所将咨询、危机管理等“泛法律服务”纳入业务范围，而中国律所的类似实践却相对较少，对替代性法律服务等新型服务的认知度与接受度仍处于起步阶段。
“但这也意味着市场的潜力巨大。”姚硕表示，“欧美法律市场过去十年的发展经验证明，随着整体市场成熟度的提高，法律市场的细分，人才的多元化发展，市场对新型服务方式与内容的接受度将不断提高。”
2022年，中国律师人数或将达到62万。竞争激烈的律师行业，存量“蛋糕”不断减少，分羹者持续增加。或许，唯有敢于打破传统作业模式、思维方式，不断尝试新的业务形态与创新路径，才能实现弯道超车。
国外律所的创新实践，对于中国律所而言，或许会带来启发。
注释
[1] Bringing business model innovation to a global law firm,https://www.professionallychallenged.com/episodes/ep-001-carolyn-aldous-peerpoint/
[2] Ashurst to tweak billable hour system in NewLaw drive,https://www.thelawyer.com/ashurst-to-tweak-billable-hour-system-in-newlaw-drive/
[3] Ashurst boosts new law arm with senior hire from Herbert Smith Freehills,https://www.globallegalpost.com/big-stories/ashurst-boosts-new-law-arm-with-senior-hire-from-herbert-smith-freehills-32737836/
[4] DWF to acquire US legal services firm Mindcrest in $18.5m deal,https://www.business-live.co.uk/professional-services/dwf-acquire-legal-services-firm-17649472
[5] Linklaters’ flexi-lawyer service sees surge in client placements over 2020,https://www.thelawyer.com/linklaters-flexi-lawyer-service-sees-surge-in-client-placements-over-2020/
责编/Richard 编辑/Willa 分类/原创